【全职高手／韩叶】踏雪46-50 (END)
▶韩队同行神马的，只为旅游而写，千万别考究
▶流水帐注意
没问题以下↓↓
46.
赛后的庆功宴每个人都疯了一样瞎闹，就连平时最安静的周泽楷都被诱使得多讲了好几句话，桌上清一色的汽水果汁硬是给喝出了醉酒的架势，一群人就像烧到了尾端的炮仗，在体力透支熄火前爆出最盛大的一场欢腾。
尽管现场还有许多他国选手，却谁也不会觉得奇怪或不得体。第一座世界冠军的奖杯岂是一般喜悦足以含括？若得奖的人换作是他们自己，只怕也是同样疯狂。
有人选择留下并饱含风度地献上祝福，也有人在胜利宣布的时刻便黯然离去；相较起心情五味陈杂的各国选手，主办官方无疑是最开心的那个──不论今夜花落谁家，都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成功无比的荣耀盛宴。
被邀约前来全程招待的记者们此时像是蝴蝶一样穿梭在会场，捕捉每一个转眼即逝的瞬间，取得桂冠的中国队更是采访的重中之重。每个队员都像香饽饽一样，上一刻才送走扛着摄像机麦克风的记者，下一刻又被这段日子以来欣赏自己的他国选手给围住，会中文的上中文，不会的也要拉着翻译来交流一番，或讨论荣耀，或留下联络方式，连没有上场的叶修和韩文清都不例外，只是对象不是对中国队有较深入研究而认识他们的人慕名而来，就是较具领导地位的队长或领队，言谈间更偏向交际辞令。
“你说黄少天那家伙怎么都不会累，啊？”好不容易摆脱人群得到一点空档，叶修摸到了已经坐在沙发上休息的韩文清旁边，有点受不了地灌了一口水，缓解喉咙的干渴。他指指终于达成把记者吓跑的壮举还在跟别人高谈阔论的黄少天，语气虽然十足嫌弃，脸上仍旧带着笑意。“那张嘴简直堪称最终兵器，比他那把冰雨还要锐不可挡啊。你看旁边那小伙子表情扭曲的。”
韩文清抿了口茶，没有回头去看那里究竟乱成什么样，脸上的表情似乎因为胜利的喜悦也有些松泛，“讲完了？”
“好歹是先应付过去了，”叶修整个人靠上椅背，一松了劲就显得特别委靡，“真想挂个谢绝打扰的牌子，太累人了。”
韩文清挑眉：“你的拿手绝活不是落跑么。”
叶修一脸狰狞：“要被老头子知道了还不被花式吊打？半条命都没了那谁来陪你呀。”
韩文清不屑地哼了一声，唇角却带着轻微的上扬弧度。
叶修看着韩文清此时仿佛带着醺然醉意的松懈表情，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一旁已经又坐下了个人，朝他们举杯致意：“叶，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您哪位？”叶修看着来人一脸疑惑。那人一副无奈的样子，满腔热情一时间都哑火了。叶修又看了好几秒才恍然大悟：“哦，那个猥琐的机械师。”
“猥琐……”似乎还没有习惯被这样称呼，叶瓦格里做出了跟上次一模一样的反应，一时也没意会到叶修的说法从战法成了机械师。
“有什么事吗？”叶修举了举手中的水杯聊作示意，“职业选手不沾酒精，不介意我用水代替吧？”
“当然。”像是这时才找回舌头，叶瓦格里又健谈了起来，同时也向一旁没说话的韩文清示意。“韩先生，叶，首先还是必须得要恭喜你们夺冠，中国队的表现令人惊艳。”
“那当然。”叶修很自然地应下了，没有丝毫谦让，“本来就是冲着冠军来的，不夺冠，来干嘛呢？”
“哈哈。”叶瓦格里没把这样不客气的言论放在心上，很是从善如流地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叶修，“之前我也有给过韩先生一张，现在终于有机会再补一张给你。今夜该是你们的狂欢之夜，我来也不是要扫你们的兴，只是想来诚挚地邀请你们──之后敝国联盟方面会举办一场国际间的友谊交流赛，我很希望能邀请你们到场，”叶瓦格里笑笑，看了一圈或坐或站的其他中国队队员，“当然也包括所有你们的优秀伙伴，一同来共襄盛举。”
叶修翻了两翻那张薄薄的名片，又看了看韩文清，彼此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这事正好对上他们之前谈论的计画，对叶修来说是一个机会，不过目前在没有取得联盟意见的状况下，他个人也不好轻易给出回复。
看叶修有些陷入思考的模样，叶瓦格里立刻补充：“当然不用现在给我答复，距离活动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你们回去慢慢讨论考虑不迟，我都会留着你们的名额，恭候大驾光临。”
叶修点点头，“好，我会传达这个意思，希望几个月之后还能再相见。”
“我的联络方式都在名片上，若有任何好消息，请务必通知我。俄罗斯是个好地方，就是有点冷，你们要是来了，我肯定带你们认识。”叶瓦格里笑道，再度举了举酒杯，“敬冠军。”
送走了叶瓦格里，叶修凑到韩文清旁边煞有其事地咬耳朵：“这人感觉官阶不低啊。”
韩文清皱眉，一句“幼稚”差点脱口而出，叶修却已经窝回了椅背，让他一时卡壳没说出口。
“你怎么想？”叶修又喝了口水，看向韩文清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问我干嘛？”韩文清眉间的纹路更深了。
“不问你问谁？”叶修讶异，“他首先邀请的是咱俩啊。”
“……”韩文清没有马上回答，抿了口茶才说，“再说。”
“好吧，好吧。”叶修放下已经被他喝空了的水杯，“还有几个月，你慢慢考虑，啊。”
后来两人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互相都没有搭话，上前来挑起话题的更是一个都没有，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休息到了宴会结束。
好一阵子后韩文清才从别人口中知道，那时候大家看他的表情太阴沉，便没敢上来打扰他；叶修笑说他果真挂了一个生人勿近的牌子，效果超群，韩文清差点没忍住一拳抡他脸上。
47.
他们原地修整了一天，除了照样准点作息的张新杰，几乎所有人都睡了个昏天地暗，搞得同样准点的叶修都有点不习惯。
“我是不是该跟他们一起睡？”叶修看着一群睡眼惺忪的游魂，突然怀疑起自己。
“你有什么好睡的。”韩文清在后面冷冷地吐槽。
“太正常了，好可怕啊。”叶修摸了几下自己的手臂，而后又开心地上荣耀去了。
“……”
等游魂们终于回复过来，叶修领着他们做完简略的复盘，然后把档案都各发了一份。
终于为远征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点。
一行人此时都对金灿灿的奖杯没什么兴趣了，把它留给视讯另一端差点摸不到速效救心丸的冯主席，开始讨论起回国前短短一天的小旅游。
“听说要上雪山啊？”
“好像还有个冰窟可以看。”
“最上层说是有个小滑雪坡，不过天气不好也上不去。”
他们运气倒还真不错，出发当天很是晴朗，天空偶有一两片云絮飘过稍微遮一遮灿烂的阳光，减缓了直射的热度却不影响明亮的天色，望着街边一眼就可以看过去很远。
载着将近二十人的小巴一路开进了山谷里，景色一片绿意盎然，几十幢平房坐落在其中却不扰了那一份静谧，反衬得有些安然。青山碧水，水天一色，如茵绿草绵延，宽阔腹地两侧重峦迭嶂，山壁看起来并不非常高耸，更远方的山头依稀盖着一层白，颜色都纯正漂亮得很，浓烈却又温和，包围着让人感觉就像身处于童话绘本之中，一时忘却尘世。
车上导游讲得起劲，底下却没几个人听进耳里，大约唯有张新杰一丝不漏地记下了。苏沐橙与楚云秀正低声讨论著一些女孩子的话题，偶尔看看窗外赞叹美景；其他多数人不是睡死了就是还在讨论最后那一战的情况，为几个细节推敲不止，尤其是邻座的王杰希和肖时钦，再加上后头的喻文州，惹得坐在他们前一排的张新杰老忍不住想回头加入话题，但又不想驳了导游的面，很是纠结地继续听导游叽叽呱呱。
叶修跟韩文清坐在最前排，就跟他们那次乘坐火车一样，还是叶修坐的窗边。他看着窗外景色好一会，回过头来看向也正面朝车窗的韩文清，一下子便四目相接。
似乎有点措手不及，叶修顿了一会才开口：“你晕不晕？”
对这话题似乎也有些出乎意料，韩文清没有及时反应过来：“……还好。”
应该是还在顾虑韩文清那次晕机的体验，这回叶修事先就跟导游沟通好留了最前头的座位，拉着韩文清一上车就往那位子一坐，没有丝毫商量。大抵还是身份缘故，没人觉得领队嘉宾坐最前排有什么猫腻，叶修也不打算解释，韩文清心里却明镜似的。
不过那次他大概只是坐久了，加上看了一部电影给晃的，平时也不是那么容易晕。这话他没说，只由得叶修折腾。
叶修颔首，又转头去看窗外：“这地方真是随处是景。上回我们去那山也是，颜色好看，人为与自然巧妙融合互不冲突，挺雅致的。”
“是挺舒适。”韩文清认同。
“真的很适合养老啊！”叶修感叹，“在这里生活，心境肯定也跟着安详宁和不少。”
“那么退休后便来住吧。”韩文清淡然道。
叶修看着窗外笑，没有回话。窗上映着韩文清的倒影，隐约可见望过来的眼神如炬，唇边同样带着浅浅的弧度。
导游不厌其烦地唱着他的独角戏，在车速渐渐缓下来，车身大幅倾斜开始爬坡的时候，他才话锋一转，让所有人都回了神：“我们中午在山脚一间特色餐厅用餐，吃完之后整点乘车去坐缆车上山，一览铁力士山的雪景风情。”
斜坡窄小，不过司机驾驶技术倒还高明，即使遭遇会车，也是熟练地几个拐弯安全度过，终于在一间木屋外的小空地上停好，一群人这才下了车，往那间木屋迈进。
虽说是特色餐厅，但菜色吃得依旧惨不忍睹。除了一开始上的那碗汤入口浓郁，的确好喝，接下来的餐点基本都是同一个味道──没有味道。一片水煮鱼横陈盘子中央，两球米饭窝在旁边，再缀上几朵白花菜红萝卜跟豆子，本以为再清淡至少还有些菜味鱼味，奈何吃进嘴里跟白饭除了口感不同之外，竟觉不出差异，让他们好好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味如嚼蜡。长桌上放着两壶红腾腾的酱料，此时成了最火的抢手货，每个人拿着都往盘里倒一大滩，以拯救自己的味觉。酱料偏酸不辣，终于让所有人成功把食物都塞进肚子里，迎来饭后冰淇淋。
叶修和韩文清吃完后离集合还有一点时间，看着还有人在跟食物奋斗，有人去了洗手间，两个人起身决定到外头走走。走出木屋，站在刚刚上来的斜坡上向外眺望，腹地景色宜人，一览无遗，有些游客正在道路边缘拍照，意图将整幅山水收进镜头；叶修看了看朝韩文清促狭地眨眨眼意有所指，韩文清如他所愿想起那天在卡佩尔桥上拍的那张照片，脸色顿时一沉。
叶修倒没再说要拍照，脚步一转经过空地上堆放有半身高的一堆木头段，在木屋旁侧看到一个山道入口，外头还竖着路牌标示两个方向的目的跟路程。他瞄了一眼没看懂也没打算看懂，就拉着韩文清穿过那入口在泥土地上浅浅走了个来回。
“也不知道通向哪。”叶修望了望。山道崎岖，高直的树木簇拥两旁，最上头的枝叶切割覆盖了蓝天。也是一番好景致。
韩文清也给不出解答，于是便沉默。两人权当消食，在里头晃了会，韩文清一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说：“回去了。”
他们又坐上小巴，隔了一阵子终于看到铁力士山的缆车站。带着所有御寒衣物下车，导游定了五分钟让他们在大厅逛一下商店修整，自己则直往服务台去取所有人的缆车票。
“这还有租借大衣的服务呢。”苏沐橙本来想看看这里卖什么衣服，结果正巧看见一排专门出租的大衣。“价钱不便宜，不过倒是可以省下满多行李的……也不知道暖不暖？”
看着已经把自己围成厚厚一团的苏沐橙，毛茸茸的手套围脖雪帽齐备，叶修想这大衣大概无法满足她的需求了。
叶修没有在这时候就先把大衣穿上，此时还是短袖装扮，韩文清在一旁直盯着被他搭在臂上那件看起来仍有些单薄的大衣瞧，眉间皱得死紧。
时间眨眼过了，导游清点人数，确定没问题后发下了缆车票：“等等有两段缆车要坐，今天天气好，上头的ICE FLYER肯定能行。你们运气不错啊，要是天气不好可就错过啦。”
坐上第一段六人座缆车，随着高度提高，底下的景色越来越小，倒是细微的牛铃声不绝于耳，即使坐在密闭的缆车里也仍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铃声，以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象出来搭配而有些听不真切的牛鸣声。
叶修看着窗外，低声问韩文清：“你说这是什么原理？这样都听得到，上回听现场也不觉得有那么大声啊。”
韩文清也无解，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
“你们上回去哪里玩呀，怎么也听过这声音？”苏沐橙在一旁听了便顺口问道。
“瑞什么山的。”叶修说，“山上一大片草地，有牛羊在上面放养，牛脖子都挂着牛铃，响起来就这声音，还满空灵的。”
“好像很好玩儿啊。”苏沐橙笑。
“想去？”叶修笑道。“你不逛街了么。”
“那当然还是要的。”苏沐橙说，“以后有机会再去，你可要帮我带路哦。”
“这路还是老韩带的，”叶修看向韩文清，眼里亮着狡黠的光芒，调侃道，“不是他带我们还去不了呢。”
苏沐橙有些疑惑，也将视线投向了韩文清，不过在看到那阴沉的神色之后，她大概也知道叶修说的这话不值得深究了，很快便抛过脑去。
“越来越高了。”王杰希看完底下景色，转头往山上看，“缆车挺稳，看起来第二段就几乎是雪覆盖的范围了。”
“这法子上山其实挺不错。”肖时钦分析，“没车没烟，又来钱又环保。”
“肖时钦你是打算转职观光局还是环卫局啊。”叶修笑道，“别是跟大眼抢起饭碗了。”
王杰希面无表情当没听到，肖时钦笑笑：“这俩职位也不错啊，要是哪天不继续打荣耀了，我考虑下吧。”
在中间转站搭了电梯再往上，温度已经下降许多，叶修也穿上了他的大衣。第二阶段圆形缆车的一次可搭乘人数很多，除了中间有几张高脚椅可以坐，其余人都是紧捱着彼此站着。底下的转盘缓慢地转，让四面八方的景致都可以任人浏览；不过若不是站在最外围的人，其实看得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片雪白。
韩文清跟叶修前后脚上的缆车，两个人站得很近，若是这时缆车一个不稳可能就会将彼此抱个满怀的距离。虽然一直在转动，缆车还是满稳的，就是叶修重心有点晃，给韩文清扶住了。
叶修没客气，韩文清扶他就靠着，丝毫没觉得别扭而打算收手；韩文清打量着叶修的神色，想看出他是不是不舒服，没开口问，也没看出所以然，没多想就一直扶着了。
到达目的地中心楼，导游稍作介绍并约好在大厅乘缆处集合的时间后便就地放生。因为标示都有中文注解，阅读完全没有障碍，一群人聚在楼层介绍前看，相互讨论接下来的行程，最后一致决定先去看冰洞，再去搭乘ICE FLYER，然后个别自由活动。
走过放有冰雕的冰洞，一行人逛了一圈出来便朝外走，山顶雪景随即映入眼帘。天空蓝得滴水，太阳高挂，满地白雪折射着阳光非常亮堂，右侧的突出山壁有部分脱离白雪覆盖而透出石头的铁灰色，另一侧一眼望去皆是雪白一片，偶有突起岩坡，再延伸出去可以看到远方山头林立，有层层白云盘据，十分壮观。
远处的白雪平整干净，仿佛带着石头的纹路；而往前的雪道被人走得坑坑漥漥，脚印一直蔓延到雪坡上，有些地方甚至开始泛黑。前行的雪地上偶尔插着圆旗跟桩子，一座架起来的观测台矗立一旁，没有对外开放也就没有人烟，显得有些遗世独立。
“没有想象中冷啊，”黄少天在一旁说，“看来最冷的就是刚刚那个冰洞了吧。”
“确实。”周泽楷难得应了一声。
戴上墨镜以免视觉受损，他们一脚深一脚浅地走，没有穿钉鞋所以必须走得小心才不至于滑倒，还要留意避免踩进泥泞里而陷得太深，走得比平时要累上几分。雪水沾湿了鞋，脚渐渐冻得麻木了，几次叶修都有种自己快滑下山壁的错觉，好不容易才走到ICE FLYER──冰川飞渡吊椅的搭乘处。
冰川飞渡吊椅六人一排，像游乐设施一样脚下悬空，乘坐时机具必须平均受力，以免危险，因此可以凑人就不会一人独自搭乘。先到的几个人直接凑团坐了上去，工作人员在所有人就位后压下安全扣，吊椅便带着他们缓缓往前移动。
“卧槽这谷好深！”黄少天放轻了声音，语速却丝毫不减：“一片白晃晃的……等等等等等等我觉得我鞋子好像松了！这高度掉下去肯定毁尸灭迹我等会还怎么走！他下面放个杆子给人放脚会怎样！”
“挺有趣的，”王杰希无所谓，“视野很好。”
叶修挪了一下墨镜，然后再戴上：“这墨镜看来真是不戴不行，雪晃得我睁不开眼……”他转头看韩文清，走路时没办法分神注意，这会坐下来闲了就忍不住笑：“老韩你越来越有黑道老大的范儿啦。”
“……”韩文清有种想把他墨镜扯了扔下去的冲动。
“这山谷真的挺深的。”喻文州晃了一下脚，“该有几层楼高了？不小心摔下去大概能尸骨无存……”
“靠队长你别说了！”黄少天抓着扣在肩上的安全扣，全身僵硬不知道该怎么放脚，“快快快你快帮我看看我的鞋啊，到底松没松松没松？你快告诉我我脚好酸，没松我可要放下来了。”
喻文州好笑地看了一眼，鞋带还整齐地系着，“没松。”
黄少天这才舒坦了，但脚尖还是勾勾的，就怕一不小心把鞋甩没了。
“刚刚是不是有说会拍照？”张佳乐在一旁幸灾乐祸，“黄少天你可记得要摆好POSE啊。”
“张佳乐你妹──还用你说！”黄少天粗口爆到一半转口，“肯定是我的姿势最帅！”
脚下雪景瑰丽，几个人边欣赏边斗嘴，终于离另一端站点越来越近，眼看就快触地，叶修突然说：“少天，你鞋带掉了。”
黄少天立马抬高双脚，就这时感觉好像什么东西照了一下，叶修顿时闷笑不已，其他几人也都忍不住笑意纷纷掩嘴捧腹，连韩文清都扬了扬嘴角。
“靠，叶修我跟你没完！”只有黄少天咬牙切齿。
下了吊椅，没多久第二波第三波都来了，他们人也齐了，便继续往前走。
再穿行过一段雪道，尽头是一个向下的雪坡，有游客会拿一旁的塑料坐垫向下滑，雪坡边则有条传输带缓缓把底下人往上送。看有人把塑料垫串成一条，好几个人连着一起滑，几个爱玩的很快决定要进行这项运动，等别人用完就放下背包接手入座。
“这滑下去真不会飞出去啊？”叶修看着雪坡咋舌。雪坡下方有个上勾的缓冲区，但就这么看过去还是看得到那后面就没保障了，越过去可能就成了通往天堂地狱的分岔点。
不过一堆人在滑也没人飞出去过，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倒不是真怀疑有安全疑虑。
“怕了？”韩文清问。
“谁怕了？”叶修说，“不过年轻人的活动还是留给年轻人玩吧，几岁了都──”
“准备好了吗？三──二──”
“一！”
突然留意到自己前面那串座椅的最后一个怎么空着，叶修在语落的一瞬间就感觉背后有人推了他一把，不轻不重，正好让他跌坐进去，然后整串塑料垫就开始下滑，速度快得可以。
前面几个人玩疯了似的，滑行路线歪七扭八，最后还翻车栽进了雪里。叶修被推的姿势没稳，摔得最惨，整个人几乎都埋到了雪里，原本身上还不觉得多冷，一瞬间就冻麻了。
他把上身撑起来甩了甩雪，墨镜都不知掉哪去了，眯着眼就看黄少天在上面幸灾乐祸地笑他。他骂了声靠然后行了个中指礼，黄少天同礼回敬，而后抓了个单人坐垫就漂亮地滑了下来。
“就说爷我的姿势最帅！”
黄少天稳稳落地，嘲笑起前面那些个还在拍身上的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砸了一个雪球，他回头去看，只见王杰希又朝他扔了一个，雪粒挂在身上看起来也像有摔雪里似的。
“妈的王杰希你别走！PKPKPKPK！”边说他边揉了一个雪球扔叶修。
“靠！你有完没完！”叶修趴在雪地上眼睛被晃得看不清，完全无法反抗。
“我说了跟你没完就是没完！”黄少天笑骂。
“滚犊子！”叶修笑着也随手扔了一个雪球，结果不知道砸谁身上，只知道碎雪的声音挺近，然后有个人蹲下来靠近他。
他眯着眼看，被刺得流了眼泪，于是他闭上眼，“老韩？”
韩文清拨了拨他发上的雪，似乎在笑。
“老韩，帮把手呗。”叶修见是他，也懒得自己起来了，“你再不拉我起来，我可要妥妥地冻成冰块啦。”
“冻死你。”韩文清低沉的声音带着仿佛笑意的起伏，而后拉了叶修一把。
“哎哟轻点！”叶修装模作样地嘟囔，“手要断了。”
“少得了便宜还卖乖。”韩文清帮着把他身上的雪拍开。
“哪有的事，多冤枉啊。”叶修委屈，“我是真的挺冷的，走过来脚已经麻到没感觉了，现在全身都麻，手也麻。”
韩文清抓着他的手看，只见指甲都冻得发紫了，一时没忍心就握着搓了下那双手。
“还是老韩你身上暖和啊。”叶修轻笑。
韩文清没说话，抓着他的手就往运输带走。叶修抓瞎似地走了几步，又眯着眼看了看韩文清扯着他的手，感叹般喃喃：“我觉得这样好闪啊……”
韩文清停下来瞪他。
叶修后知后觉地撞了韩文清一下才止步，疑惑地觑眼瞧韩文清的表情，虽然太亮了加上对方还带着个大墨镜没瞧得很清楚，但也不影响他理解。他笑道：“想啥呢？我墨镜掉了雪闪得我眼睛痛啊。”
韩文清似乎有些不耐，最后还是无奈地在叶修面前半蹲下来：“上来。”
“哎哟劳您驾。”
韩文清额际一跳：“闭嘴，不然自己走。”
叶修顿时安静得像只兔子，乖乖搂住了韩文清的脖子。
韩文清就这么背着叶修上了运输带，然后被一点一点往上运。似乎也知道自己玩儿脱了，在发现叶修被安放在一边的石头上休息后，黄少天特别过去慰问了一下。
“没事吧老叶？”
“如您所见，”叶修拢了拢韩文清匀给他的大衣，不是很介意地耸耸肩，“还活着呗。”
“靠讲得好像我对你痛下杀手似的。”黄少天捡了旁边的位置坐下，“你冷啊？要不我给你暖暖？我手可热了人家都说是太阳之手啊，在冬天那可是暖炉子一个，现在呢也还热乎，包你握着暖到心窝子里去。”
“不了我不需要被你暖到心窝子里去。”叶修机械似地回。
“好心被狗咬！”黄少天怒，“到底要不要！”
叶修猝不及防地就抓住了他的手。
“操！”黄少天吓得爆了一声粗，很快就抿抿唇熄火了，只是低声喃喃：“冻死了，快暖暖。”
“好了好了，”叶修很快松了手，“玩你的去吧，顺便帮我找找墨镜，我这眼睛还得留给荣耀啊，报废了你赔得起么。”
一群人又来来回回溜了好几回，各种花样都玩，溜乏了就在上面休息或打雪仗，连苏沐橙跟楚云秀两个都不例外，只是不想太狼狈所以都选比较优雅的姿势。叶修滑了那一遍就坐在一边休息，给自己摩擦取暖，韩文清没多久也坐了过去，看起来对滑雪兴致缺缺。大概是觉得调侃韩文清这长相的人怎么不去玩挺没格调，叶修倒是没笑他，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聊。
不过这一幕再加上刚刚的‘事故’，挺容易让人想歪。张佳乐在一次滑坡完毕坐运输带上来时，看见两个人坐在一起的背影吓得眼睛都直了，抓着也在一边休息的张新杰问：“说好的死对头呢？他俩感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靠老叶摔就摔吧队长把他背上来也算仁至义尽，有必要这样陪他吗？”
“第一，队长那只是没想滑雪，”张新杰推推眼镜，冷静地就事论事，“第二，他们交情其实一直不错，只是来往不频繁，也没什么人这么觉得而已。”
“卧槽真的假的。”张佳乐觉得自己的三观碎了满地。
“第四赛季的时候，叶修喝醉了，就是队长背他回去的。”张新杰平静地继续摧毁张佳乐的三观，“还有每次叶修来一定都会让他蹭一顿。”
张佳乐已经无语了，决定再滑几圈雪来平复他受创的心灵。
后来叶修的墨镜是被苏沐橙找到的，奇迹似地没有支离破碎，拨开雪粒又是一条好汉。不过黄少天还是坚持跟叶修换墨镜，叶修乐得接受，也终于找回了体温，总算可以自己走回去了。他身上还裹着韩文清的一件大衣，然而看起来根本没有归还的打算，就这么拍拍裤子起身走了。
韩文清本来就是带了两件过来的，也不怕他穿，于是除了叶修那身湿透了的单薄大衣，一人一件倒也和谐。
他们脚步没有很快，渐渐落在队伍后面，没什么人的雪道上他们并着肩一步一步慢慢走，在雪地上留下了两对新脚印。
回头拿东西而慢了一步的苏沐橙从后头看到了，没忍住就拿手机拍了一张起来。画面中两个人挨得挺近，其中一个人背着两人份的包，距离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是过于亲昵，却又刚好伸手能扶持彼此。
她看着手机里那张照片楞了楞，心想这多像他们一路走来的样子呀。冰天雪地而不惧，风雨也无阻，笔直着向前恍若就能这样相偕走到世界尽头。
48.
接下来他们又坐了一次吊椅回去。黄少天这次学乖了，上去前把鞋带绑得死紧，又打了好几个结，总算是安心得不用再勾着脚不敢放松了。
下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之前拍的照片，并决定要不要花钱购买留念。在看到黄少天那张照片的时候大家都笑炸了，又不敢笑得太大声，一个个都憋得不行，连工作人员都忍不住笑。
“他妈谁买我就跟谁急！”黄少天怒道。
不过最后这句话到底漏了气，因为买的人是喻文州，还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在问“有什么问题吗”。黄少天就蔫了。
始作俑者叶修倒对照片没什么兴趣，也没怎么看就走上了一旁的凌霄岩道。韩文清跟在他后头走上那条不宽的吊桥，左右一望，横亘半空的吊桥很长，右侧山壁海拔向左直降，带着惊心动魄的幅度，若是有水，那必然会是一方壮丽的瀑布。左侧山谷下去的很远，更显得这座吊桥高得惊人，再望过去则可以看到其他同样覆着白雪的山头，都比不过这桥高。
他们边看边走，被景色迷住了眼，一时都没有对话。直到走到另一端的观景台，叶修才叹道：“真壮观。”
韩文清点头：“也算是不虚此行。”
又看了一会，他们才走回头路。这一趟叶修却不安生了，看着桥两旁的围篱结满冰凌，他伸手拍了一下，一瞬间上头的冰成块成块往下落，看起来挺美的。他忍不住又拍了几下，振落了一大片碎冰。
韩文清闻声回头来看他，就见他不住拍着围篱，觉得没危险才没阻止，只是皱着眉下了评语：“幼稚。”
终于走回中心楼，两个人先逛进卖手表的地方，打算补一补之前在卢塞恩没看的份。叶修杵在一个橱窗前看了好一会没挪位，像是在琢磨什么，引来了韩文清的注意。
“有中意的？”
“嗯……”叶修沉吟，指了其中一款男士表。“我觉得这款你戴起来不错啊。”
叶修招了个亚裔服务员，用中文请他取那款表出来试试。韩文清戴上后自己左右看了看，觉得挺满意，又亮给叶修看。
“呵呵，”叶修笑，“有总裁范儿啦。”
韩文清取下那块表。“用不太到。”
“总会要用的嘛。”叶修说。
“怎么突然这么想？”
“没什么，就是觉得合适。”叶修耸肩，“不是吗？”
没再等韩文清说话，叶修就朝服务员说，“表带调整一下，帮我包起来。”
韩文清蹙眉：“你哪来的钱？”
“老板娘才打给我的。”叶修眼中的笑意晶亮，“当然比不过您，就买块表还够。”
韩文清张张嘴，直觉想说“干嘛要送我”，到底忍住没出口。也许不过是临时起意，也许真的不过是纯粹认为“合适”，但是当他追问下去叶修会用哪些说词来堵他他大概知道，而他不愿意当真听到叶修对他说一声谢，于是只好默默收下这块表。
反正礼尚往来，他们习惯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筐，好来好去填填补补也不知最后到底谁欠了谁，硬要追究他也不愁将来没机会再返还回去，不论是多了少了。
他们下楼在莫凡彼冰店那层遇见了苏沐橙。叶修有些讶异：“你自己一个人？”
“秀秀说这温度她不想吃冰，先去逛别的地方了。”苏沐橙来回看了看两人，笑道，“莫凡彼的冰挺有名的，你们要不要一起来吃？”
“到哪都不忘吃冰。”叶修笑。“行吧。”
韩文清微微蹙眉，但还是点头跟着进去了。
三人各挑了一种口味，干净起见选了用纸盒装，拿了塑料小勺以便挖着吃。叶修没有马上开始吃自己那份，而是看苏沐橙先尝了几口手中的冰，然后把自己的挖了大半给她。
“吃吧。”
苏沐橙看了叶修一眼，笑得很开心，也挖了自己的一块到叶修的盒子里。她吃了一口叶修选的口味：“唔，好吃。”然后又拿眼去瞧韩文清也还没动的冰淇淋。
韩文清看了看苏沐橙闪亮的目光，又看了看叶修一脸被逗乐的看戏模样，最后也挖了一块放苏沐橙盒子里。
“嘻，谢谢韩队。”苏沐橙满脸餍足的笑，好奇地马上挖了一口来吃，“这也好吃。”
“是吗？”叶修笑道，“那老韩你也给我一口吧。”
韩文清也是没脾气了，直接挖了一口塞叶修嘴里。
“唔唔！”叶修把冰含化了吞下，才缓过劲来抗议，“嘶──好冰！你没人性啊！要喂你也缓缓啊！”
紧接着韩文清也被塞了一嘴冰淇淋，脸色沉得可以。
“冷媒不要钱啊。”叶修笑，“这里够冷了。”
旁边的苏沐橙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还不忘边吃冰，三两下就把冰吃完了。
“下次要是全明星还办在S市，韩队也来一起吃冰吧。”苏沐橙提议，“跟这里的冰是两种风味呢。”
“那正好，我也来尝尝。”叶修看着韩文清笑道。
“终于领会到吃冰的乐趣啦？”苏沐橙促狭。
“是是。”叶修拱拱手。“您说的都对。”
韩文清看他们俩你来我往，神情不经意柔和了些：“好。”
在玩闹欢笑中集合时间很快就到了。因为前面滑雪打雪仗的时间用去太多，回来后整个中心楼也没能逛完，显得此时的离开有些匆忙。
清点完所有人都到齐后，他们返原路回去，经过两段缆车的距离，终于回到温暖的小巴。玩疯了的后果就是在车上睡死一片，然后拖着惺忪睡眼和沉重的脚步前往机场候机过海关。
“力求一觉到S市啊。” 叶修拿了药让韩文清先吃着，韩文清没吐槽这航行时数要能从头睡到尾那他大概不是要送医就是醒不来了，头一仰把药吞下。
一路平安。
49.
夺冠的消息随着转播很快在国内传开了，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只国家队成员各自的粉丝，几乎是全荣耀粉包含职业选手都沸腾了。国家队回国的日子是表订的，只要有关注就不会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下机，导致当天接机的人塞得整个机场水泄不通，举牌的举牌，尖叫的尖叫，弄得像演唱会现场，混乱无比。
各战队好不容易把自家的选手给接回去，紧接着就是全联盟的狂欢，就连联盟官方都招开了一次庆祝表彰大会，让每个战队都来参加，还把原本的赛期都给延后了一些，权当放假。
荣耀大陆上依旧乱成一团，即使是不分战队地一起摘下了世界冠军，原本欢腾的氛围中也还是有人为了“谁谁才应该在队员名单里的，比起那个谁谁肯定要靠谱得多”、“夺冠肯定是谁谁的功劳最高，别人都不能比”等话题争论不休，一时意见不合而大打出手也是所在多有，没比平时赛季结束的公会斗殴好到哪去，让公会会长们头疼不已。
除了联盟要求出席的庆祝会，各战队内部没有安排太多其他的庆祝活动，致力于让劳累的选手们好好休养生息，才不至于在联赛里失了水准。于是这段期间虽然已经招集了大多数队员回来训练，刚归来的选手们反而没什么训练安排，不是复盘讲解世界赛的新东西，就是出去玩或者聊聊天，搞得选手群也是热闹不已，还有人开小号跟着公会回荣耀玩得不亦乐乎。
这之中最忙的大概就属叶修了。帮着兴欣看过每个人的状况并指点了下，叶修很快投入到他的新计划里，整日跟联盟高层开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来自叶瓦格里的友谊赛邀请自然也被提上了讨论日程，上面仿佛对叶修拿到这机会颇为满意，没几个来回便欣慰表示支持各战队推举人选前往观摩学习，并且还是由叶修作为领队主导一切事宜。
等到事情都告一个段落，叶修才去戳开被彻底洗了好几圈的企鹅。大致扫了一眼，发现相册里新增了一本苏黎世的照片，是苏沐橙发的，便顺手载了下来。
他一张张翻着，有街景有食物，有酒店有场馆，有苏沐橙自己去的地方，也有对着镜头的合照，还有许多是在大家没留意的时候侧拍的照片。像回顾了那一个多月的生活，叶修笑着一路看到快结束，一张不太一样的照片却突然跃入眼帘，让他一时移不开眼。
那张照片有些暗，轮廓上甚至有点晃出来的模糊，背景除了清澈的蓝色天空就是一片雪白，看起来是在铁力士山上拍的。画面中间远远缀着两个人的背影，后面迤逦两对深浅不一的脚印，因为隔得远了倒看不清那俩背影到底是什么模样，但这不影响整张照片──或者说更因此成就了这张照片的灵气和意境。
叶修觉得自己知道那两个人是谁。
他看了好一会，唯独把这张照片存了起来，设成手机壁纸。
50.
韩文清也忙了一小段时间。
他认真而深度地思考过，做了决定便去跟战队高层磋商，没有丝毫犹疑。他从来被赋予完全信任不曾有过为难，这次同样也是如此。
谈完后他一颗心终于静了下来。
韩文清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小憩，而后他拿出手机，看着那张在卢塞恩胡乱拍的照片好一会，手指一滑翻了下一张，俨然是张雪地里两人并肩前行的照片。
他唇角勾了勾，倾身握着鼠标在那歪七扭八的笑字上戳了两下，快速地打下了一行字。
大漠孤烟：出发日期订了没？
他们的路，还很长。
《全文完》
终於完结！本来周末就要更，结果完结前还大爆字23333铺陈这麽久就为最後这一幕！其实就是一个想写 虽然没有在一起但处处是基情 两人後来一起走遍大江南北的故事hhh
谢谢大家看这篇充满尝试跟私心的文缓慢更了一年到现在，要是有喜欢丶有触动到就太好了，也希望能听听你们的感想2333不要大意地留言给我吧！
这篇预计会整理成本子在6/11湾家全职O首贩(耀家要看印量惹)，隔几天会发出贩售信息，然後要继续赶特典去了2333 也特别谢谢一直支持的町戈姑娘，希望最後这章你看得过瘾！留言等我晚点回！
那麽大家，下一坑债见！
